早上起床的时候，牙就开始疼了。确定了它的位置，上排右侧由内而外第三颗大牙。不过，像牙疼这种小事，我从未放在心上。

朋友喊吃饭，麻辣小龙虾，几个凉菜，捎带上半斤老酒，我们喝得面色红润。酒精可以让人暂时忘却生活的诸多烦恼，包括牙疼。不过我还算清醒，隐隐地觉得那牙还一直疼着，一丝丝的疼，一阵阵的疼。

根据以往的经验，在厨房里找到了盐，倒半杯水稀释、摇匀，含在嘴里两三分钟。我对这种治疗牙疼的方法深信不疑，甚至有些痴迷它的神奇功效，屡试不爽，既不花钱，又省时省力。

夜里，突然被疼醒，只觉得整个右脸肿得像新出锅的馒头，吓得我连忙又呷了几口盐水。这回不顶半点作用，翻来覆去，牙疼使我辗转难眠。

第二天清早，便赶紧寻了附近的诊所，马医生看都不看，一味地听我诉说着牙疼之苦。末了，他问：“晃不晃？”我答：“晃！”他便说：“晃，就到医院拔掉吧！”我惊疑为啥？他微微一笑：“知道枯死的树不？根坏了才晃呢，你这牙也是根坏了，得拔！”我才30多岁，可不想装一颗假牙。马医生脸色突然一沉：“早晚得拔，你暂时不想拔就打一针吧，能缓解疼痛。”我一听要打针，忙说：“我晕针，还是拿些药吧！”他刷刷几下开了一张单子，给我包了三包药，红的、黄的、白的，像彩虹糖豆。

不敢怠慢，回到家就倒了杯温水，把药吃了。半天过去了，牙疼还没有缓解，用手摸了摸，其他的牙都不晃，只有它像枯木一般，我一碰它就晃，连带着巨痛，不由得想起了那句老话——牙疼不是病，疼起来要人命。

午饭是在同学家吃的，两荤四素。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美味，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牛肉，一张嘴却发现咬不动，那痛感愈演愈烈，传送到脸上的每一处神经，这下不只是牙疼了，脸疼，头也疼。那颗牙，我恨不得一巴掌拍掉它。

妻子看我难受，建议我喝杯苦瓜汁，还说它是一副良药。我闭着眼捏着鼻咽了下去，疼痛感没消失，苦味却传遍了全身的每一个毛孔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那一刻，我萌生了个念头——要不拔了，以绝后患。

晚饭时，正准备与食物再来一次痛苦的战斗，突然发觉疼痛感骤减。惊喜不已，又用手摸了摸，晃动依旧，却不怎么疼了。心里感念起马医生来，他的“糖豆”挺管用。

牙疼得受不了时，在朋友圈里发了个动态，立马引来许多关注。有学生家长，有老同学，还有许久不联系的老朋友，他们问候的问候，祝福的祝福，建议也不少。有的说多喝蒲公英茶，有的说口含味精或花椒，还有个战友居然说酒精可以消毒，以毒攻毒。看着他们花样百出的招数，牙虽疼，心里却如同掉进了糖罐里，甜滋滋的。

这一晚，我休息得很好，还做了一个梦：那颗晃动的牙齿摇头晃脑地向我招手，没有理它，它却抛来一个大大的气泡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。我接过那个气泡，上面分明写着两个大字：拜拜！它是在暗示我给它拔了？